《离开黄海那两年》之一根火柴引发的惨案《离开黄海那两年》之二道上规矩《离开黄海那两年》之三、黄海的被子不白叠《离开黄海那两年》之四看守所的火锅十八、工作?人生?(一)
我随意溜达着,想起老人托付的事情还没办完,心里总觉得是个事儿。我拎着西瓜走到公用电话点,又拨通那个手机号码。 一阵彩铃过后,那边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哪个?” 我想起老人的叮嘱,便道:“是三哥让我打这个电话。”“哦!……”那声音立刻充满了惊奇之意,“等一会儿。” 等就等吧,最好别让我等太久,我心道。 正瞎想着,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缓慢沉稳的声音:“兄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咋认识三哥?” 我老老实实将经过说了一遍。 那人又问:“那你怎么称呼?” 我?问我干嘛?不过我还是决定告诉他。“我是西瓜。不、不,那是外号,我叫林尚。” 那人沉默一会儿道:“小兄弟,谢谢你,再见。”说罢就挂了电话。 什么嘛!莫名其妙!我稀里糊涂地也撂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总算又了了一件事。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这下可以安心找工作了。 我又拐到老五那里,见他们还在玩牌,便说道:“你们没完没了啊!” 老五一边忙着出牌,一边说道:“你手机咋打不通啊?刚才学校来通知了,明天有一批单位去我们那招聘,你回去面试不?” 这还用问么!像我这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亟待救援的苦难之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我边切西瓜边问道:“都是什么单位啊?有些啥要求?” 老五道:“谁知道呢,只是通知回去面试。具体的,还需要自己去看吧。你的简历……哎,给我块西瓜!你咋想起买西瓜了?” 我把切好的西瓜分给他们,得意地说道:“你们猜,这西瓜咋来的?”“你小子刚才去找人家算账了?”老四问道。 我精神一振,吹道:“我可没去找他,只是路过。哎哟,别提了!他看到我啊就跟见到毛爷爷似的!那个热情劲儿,嘿,都没法说!直跟我念叨,说是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我,非要我痛扁他一顿,不然,他内心过不去。你们说我能那么干吗?不能啊,人家也不容易。得,你猜怎么着!”“怎么了?”老四问道。 我一昂脑袋,说道:“他见我不打他,突然从西瓜堆里抽出一把刀搁在脖子上,喏,就像这样——”我拿着菜刀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他说,我如果不痛扁他一顿,不原谅他,他就自杀谢罪。俺的亲娘啊,你们是没见过,搞的我左右为难啊!打他吧,良心不安,不打吧,他又寻死觅活的。后来,我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得,我跟他说‘你也别折腾了!这样,我拿你两个西瓜,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他一听,那个感动啊,非要给我拿三个。我能干吗?不能啊,坚决要两个。这不,你们才有免费的西瓜吃。嘿嘿!” 老四笑骂道:“忽悠,接着忽悠。” 我佯怒道:“忽悠?你认为是忽悠么,天地良心,我指着灯泡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天打灯泡五雷轰。” 老五嘴里塞着西瓜,鼓着腮帮子说道:“别扯了!要是那样,你也不会被拘留!” 这句话算说到点子上了,我这才把事情的真实经过说了一遍。 老五说:“这样也好,至少我们有两个西瓜吃。只是代价有点大。” 小七说道:“过去就行了呗,咱哪有时间跟他啰嗦那个啊,还是找工作要紧。”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我们讨论了一下面试的注意细节,什么衣冠必须整洁啊,什么举止要有礼仪啊。最后得出结论,要么是简历,要么是人,必须有一样吸引人,这样才有胜算。至于我拘留这事会不会入档案,他们也不清楚,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简历来到学校的会议室。 这里已经坐着很多人了,只是会议室比较大,反而显得稀稀落落的,有点像干旱的麦苗,东一堆,西一簇,各自为营。我们来到我们班呆的地方,跟几个仍然住校的同学打了个招呼。大家都知道我这一段时间被拘留了,好奇地围住我问拘留所里的事情。我有点烦,但没办法,也只能虚与委蛇一番,顺便吹点小牛。 过了个把小时,安置办的人来了,拿着一沓A4大的宣传页,说是今天的招聘单位都在上面,然后说了些要大家珍惜机会,好好把握之类的话。宣传页分发下来之后,我们凑过去一看,大多是招普工的。除此之外,有一家韩资企业招管理人员,一家设计院招机械制图人员,还有一家莞城的企业招储备干部。 我们有点失望。每个人的第一选择绝对不是去做普工,而那三家招聘的人数又很有限。狼多肉少,只能看面试的发挥和运气了。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几家单位,决定重点准备那家设计院的职位,毕竟老四、小七和我正学着CAD制图,这是我们系其他学生所不具备的优势。其次就是韩资企业的管理人员,早就听说韩资企业管理十分苛刻,有些韩国干部经常打骂员工,这是弊端,但他们的工资待遇在本地企业中属于上乘。最后,就是莞城那家电子厂招聘的储备干部。所谓储备干部,简称储干。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感觉很新鲜,后来才知道,大多企业的储干都是忽悠人的。只是在当时相较之下,听起来似乎比较有面子。其缺点也很明显,工作地点是莞城,距离本市数千里,如果要去,则注定要南下。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山东,看到这家的招聘资料后,心思涌动。这让我想起毛主席的一句诗:少年有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出门闯荡一番,本就是从小到大的梦想,如果能借此机会去外面拼搏一下,倒也不枉了青春时光。是以,我将其列入第三选择。 身后的本科用手指捅了捅我,问道:“林子,你面试哪个?” 我回头说道:“挨个面试,都不放过。你呢,你准备哪个?” 本科皱了皱眉道:“这几个吧,我觉得设计院的这个最好,但是,咱没学过,办不了,你们几个应该行。其他吧,韩国企业那家还行。唉,反正是家企业我都投递简历,最后哪家要我,我就去哪家。实在不行,就去做普工,从基层做起。” 我回道:“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时间不早了,再过几个月,大批的毕业生出来,我们连喝汤的份都没有了。我准备遍地撒网,重点收鱼!” 本科赞同道:“对!就是遍地撒网,重点收鱼。不这样,办不了。来,把我的简历往前传一下。” 我接过他的简历,连同我的几份简历分别交到安置办人员手里。现在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只等着面试的通知。 我掏出笔记本,拿出笔,一边默写着很喜欢的诗词《长恨歌》,一边思索面试的时候会问什么,我该怎么回答。“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如果是设计院的面试,应该重点侧重团队合作精神和思维拓展能力。而韩国企业又该侧重哪方面呢? 我继续写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韩国企业应该侧重服从命令,以责任和义务为主吧。唉,韩国棒子摸不透!“……回目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天下美者,集于江南;江南美者,集于皇宫;皇宫美者,莫出杨贵妃之右者。真是奇怪,每次想到这一句,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刘晓庆在《武则天》中饰演的武媚娘,珠圆玉润、明眸善睐。 想多了!如果真的是面试莞城的那家企业,又有什么样的侧重点呢?“……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我在本子上沙沙沙地写着,脑子也没闲着。 大家都在小声的议论几家企业的优劣。有自信者,更是非设计院不去。我心里暗自叹息,这是谁给你的优越感呢?“……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盛唐,真是奇葩的朝代,想那李世民何等的英雄,子孙后代却被女人所蒙蔽,牝鸡司晨,国之乱也。不过,这也难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嘛!“……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去莞城的话,估计竞争不会很大。山东人出了名的恋窝子,不是每个人都能毫不犹豫地去外地。“……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自古红颜多薄命!也许今天有人会反驳,现在的美女那么多,没见过几个薄命的。此言真是贻笑大方。现代美女,如果以班花校花论的话,那中国美女真的是高产。这些人充其量只是有些许姿色罢了,算不得红颜。“……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众议逐渐鼎沸起来。也有男女窝在角落窃窃私语,感情、工作两不误,佩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唉,明皇与杨贵妃若是有此忠贞之爱情,那置寿王李瑁于何地呢?如此美人,李瑁难道就真的甘心拱手让于父皇? 我一边写着,一边胡思乱想。
十九、工作?人生?(二)安置办人员将简历归类整理好之后,进行分批面试。 这种校内招聘,尤其是小范围的招聘,其实是非常简单的。招聘人员看一下简历,然后区分出合适的人选,叫到跟前当面交流一下就OK。具体要不要,完全看招聘人员的选择。 几家招聘单位的面试就在会议室前边进行,根据简历顺序依次喊人到前边去。每一个过去面试的人脸上都带着忐忑不安,而归来者则表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沮丧、有的面无表情......当听到喊我的名字时,我的心差不多要蹦出来了!真的,就像得到暗恋已久的女神垂青一样,那份激动无以言表。更何况要面试的正是那家设计院——每个人都眼红的单位。 面试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精瘦精瘦的,戴着一副眼睛,书生气十足。他笑着招呼我坐下,然后问道:“你正在学机械制图啊?” 我认真答道:“是的,正在学习当中。再两周的时间就可以学完。” 他点点头,又道:“是这样子,我们本来是想招一些计算机专业的人员,面试了一些这个专业的人吧,很多都不会机械制图。所以呢,看到你正在学这方面的知识,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我赶紧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他笑了笑说:“这没什么的。专业只是一方面,毕竟实际动手操作能力才是我们所看重的。这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看看你的基础知识掌握的如何。CAD如何做倒角?” 擦,我心里一阵惊喜,但随之又非常郁闷。如果让我在电脑上画个图做个倒角,那简直太轻松了!但是,让我对着面试官用语言表达出来,真的有点难度。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努力想着在电脑上做的操作步骤,然后用语言表达出来:“……从命令栏,输入CHA然后单击修改工具栏中倒角按纽。或者是从编辑菜单里直接选择倒角按钮,然后,……然后吧,输入距离,就是那个D,就是倒角的长度,不,是直线长度。……” 我心里有点紧张,额上不停往外冒汗。看着面试人员不置可否的样子,狠狠心,继续磕磕巴巴地说着。好不容易才把倒角怎么画说完了。为了增加机率,我又添了一句:“我语言表达可能不完善,如果在电脑上操作是很熟练的。” 面试的小伙子微笑着说:“挺好的,基本上把大意表达出来了。倒角不同于简单的矩形和圆形的画法,它是对基础知识的综合。你没有必要紧张的,平时怎么画,就怎么答就是了。” 我脸上直发烧,尴尬的笑了笑。 他拿起我的简历接着问道:“你的这个手机号是你现在用的吧?等我们确认之后,会打电话通知你具体上班的时间!” 这么快就完了?我很疑惑,弱弱地问:“请问......我够资格去你们单位工作吗?” 他笑着说:“按照规定,我们一般是不会在面试的时候拍板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希望很大。好,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 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别提多高兴了,咧着嘴笑呵呵地跑回座位,兴奋地手舞足蹈。 同学们见我回来,纷纷问我面试的内容。我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告诉他们,我基本被录取了。 他们一脸羡慕,本科叹道:“我就说吧,你们学这个,肯定能去。早知道我也跟着你们去学了。对,你们老四和小七咋样?也一块去吗?” 我看了一眼老四,说道:“这个不知道。不过,哎,老四,他们面试问的是倒角,你可得提前准备啊!别到了人家面前,吓得尿裤子了。” 老四奸笑道:“小样儿,你自己尿裤子了吧!” 我嘿嘿一笑,等着吧,等会有你好受的。老四这人我太了解了!在人前,没有比他老实的,在宿舍,没有比他能闹腾的。典型的窝里横。 既然这家单位基本确定,其他两家我也就没有必要去面试了。当安置办人员再喊我面试的时候,我干脆直接告诉他们,我不面试了。我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一种稳坐钓鱼台高高在上的感觉。看着他们依次面试,暗自得瑟:否极泰来啊!想咱前几天还在号子里吃糠咽菜,他们在外边紧锣密鼓的找工作。现在呢,咱一出来就找到一份好工作。看来,老天对咱还是不错的,嘿嘿。 到了中午,面试基本完毕。宿舍的老四、小七和我去设计院,老五和一部分同学去韩资企业。也有一些在考虑莞城那家叫八会的电子厂。 大家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岔河村,在市场上买了些酒菜,准备好好庆祝一番。“叮铃铃”快到老五的家门口时,我腰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会是谁呢?在这里可能给我打电话的人,老三、老四和老五基本都在这。难道是家里打的?会有什么事呢? 我满是疑惑地掀起衣角,摸出我那二手手机,翻开屏幕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出一个非常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喂,西瓜,听说你出来了……” 声音很熟,在我脑子里飞快旋转了N分之一秒后,突然一个急刹车——传六!没错,就是这个长毛小子!我刚去拘留所的时候,他是老大,还狠狠地揍过我一顿呢!狗日的,他咋知道我的电话呢?“晕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咋知道我电话的呢?”我奇怪地问道。“操,找你还不简单啊!牛逼今天也出来了,他告诉我号码的。王八犊子的,出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太拿咱哥们不当回事了!好歹咱也是患难之交……” 他一提牛逼,让我想起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大色狼。怎么我出来才一天,他就出来了啊?他盼星星盼月亮,只当了一天老大,瘾还没过就被撸出来了。哈哈,这也太快了。“……今天有空吗,牛逼说请咱们一块吃个饭。没别人,就是咱号里几个哥们。”传六自顾自的说道。 该怎么回答呢?我难住了!从里边出来之后,我就想与那些事和那些人划清界限。如果现在跟他们继续交往,真怕深陷其中,覆水难收。要是直接拒绝,又感觉他们似乎也没啥恶意。只是吃顿饭而已,不是说四大铁中同过窗也算吗? 我正踌躇着,传六那边又催了:“你个熊包玩意,咋不说话呢?是不是怕我们吃了你啊!操,喂!喂!狗日的,说话!”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颇有点烦,回道:“你嚷嚷啥啊,不就是吃饭嘛,啥时候?”“嘿嘿,狗日的,吃呛不吃顺。晚上吧,五点半我们去接你。你住哪来着?对,岔河,是不是?”“行,那先这样啊。到了给我打电话。”挂断电话,心说:这你都知道,消息挺灵通啊。 晚饭尚不知如何,但现在心情舒畅。中午这顿饭吃的特别酣畅淋漓。他们几个都喝高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我即便收着喝,也喝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下午醒来,我喉咙渴得像塞了把沙子,倒了点水喝才稍微好了一些。我跑到厕所撒了泡尿,回来见床上那几位还没醒,便悄悄带上门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设计院在市里,如果去那里工作,肯定要在那边另外租房,好在目前的房子马上要到期了。除了培训学校的课程不能上完,比较遗憾之外,其他时间节点都刚刚好。 我从床铺上拿起日语书籍轻轻抚摸着,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物。想到在这个地方学习生活了三年,真是百感交集,竟然有种离别的痛苦。再见了,我的大海;再见了,学校;再见了,兄弟姐妹们;再见了,苦行僧般的生活。
二十、几家欢乐几家愁果然,傍晚传六又打来电话。问清我具体位置,随后不久,他们就过来了。 我出门一看,吓了一跳。门口停着一辆帕萨特和一辆桑塔纳。现在虽然到处可见,那个时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这些车。 牛逼戴着墨镜坐在桑塔纳的驾驶上,人模狗样的。帕萨特的司机则是一个穿着红黄相间格子衫的人,头发整的倍儿亮。我仔细一瞅,乖乖,这不是疯子吗!对啊!这家伙的职业就是折腾车。在里边时,每个进去的人都蓬头垢面,再加上衣服差不多,比较平等。一旦出来就不一样了!牛逼和疯子这样的人恢复了本来面貌,让我一眼看去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距离感。 见我出来,牛逼按了下喇叭,神气活现地喊道:“愣着干嘛,上车!” 我赶紧上前打开车门坐进后排。上去之后,我又愣了。车里除了牛逼之外,副驾驶上坐着传六,这个我能想到,但是后边竟然坐着大兵。他还是一副不羁的叼样,看见我,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车驶出岔河,我问大兵:“哥们,后台挺硬啊,进去转个圈就出来了。” 大兵嘿嘿一笑,说道:“这算啥啊,那儿就是咱家。啥时候想进就进,啥时候呆腻了就出来呗。” 牛逼插言道:“公共厕所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说西瓜,你可别听他瞎掰。他那事啊,好办。主要就是打伤人呗,什么医疗费啊误工费啊等等乱七八糟的费用,两家协商好,交上钱就啥事也没有了。老子可就倒了老霉!就说那熊娘们吧,刚开房闻了点骚味,就被当嫖娼抓了。嘿!她觉得没脸见人,反而倒打一耙,说是被我胁迫,奶奶的!玩了半辈子鹰,到头来被鹰啄了一口,到哪说理去啊?真他娘的糟心!” 传六接茬道:“你呀,别得了便宜卖乖。领人家良家妇女去开房,上没上且不说,就这事,你说得清吗?更何况,你们都进去了半小时,能闲着?我呸,谁信呢!” 传六本身就是瘦小型的,这时候把长头发用皮筋扎了起来,倒是显得比较精神,但给人也挺娘们的感觉。 牛逼苦着脸分辨道:“你看你看,不信了吧?得,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对了,西瓜,这两天出来,感觉咋样啊?” 我得意的说道:“好着呢!上午刚面试了份工作,设计院的。”“啧、啧”大兵在旁边咂舌,“真了不起!设计院啊,看不出,你小样儿还是人才!” 我顺竿子吹牛道:“没看出来吧。那就对了!你要是能看出来,也不用等分配工作了,直接戴上牛逼的墨镜穿个马褂去算命得了。” 传六道:“行啊,西瓜!刚才我还跟他们说,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干脆跟我混。现在看来,唉,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一路扯着淡,我们来到一家川菜馆。下车一看,狗日的!我说怎么那么熟呢,原来是在曾经来过的派出所对面。 我抱怨道:“这啥意思?吃个饭咋还跑派出所对面来了呢?”“这叫有始有终!明白不?咱们是从这进去的,再从这吃出来。”传六说道。 晕,这样也行? 下了车,我才看清楚后边那车的人。开车的是疯子,还有眯缝眼睛的瞎飞、彪悍的摩托和少年虾米,都是熟人啊!我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一起迈进了川菜馆。 传六似乎对这里相当熟悉,领着大家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然后跟服务员开着半荤半素的玩笑。 我问道:“传六,这是你家开的啊?这么熟!” 传六一乐,说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这地儿啊,我还真把它当成家了。隔三差五的来一趟,知道为啥吗?嘿嘿,……”他吸了口烟,故意卖起关子。 虾米问道:“为啥啊?” 有虾米这类人的好处就是,他总是第一个跳出来问为什么,既满足了我们求知的欲望,又满足了传六这类人的虚荣。 果然,传六得瑟地说:“这个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组织每次拐带新人,都要在这接风。你们都知道干我们这行见不得光,但越是见不得光,就越得往光底下靠,这叫灯下黑。那些新人一看,竟然在公安局门口吃饭,肯定没什么问题啦。他们一放下心,然后……嘿嘿。” 我骂道:“够黑的!这都被你们琢磨透了。” 传六道:“哎呀,我说西瓜啊,你稍安勿躁。在哪行吃哪行,等你在那什么设计院呆几年,你也会成为老油条的。你还别不信,要不咱俩打赌?” 我讽刺道:“我可不敢跟你打赌!到时候,我要是赢了,还不知道得去哪个监狱找你呢。” 牛逼也说:“就是。传六,我跟你讲,你们这行只能糊弄一时,不能糊弄一世。” 传六反驳道:“我也没想糊弄一世。早就想好了,赚个百八十万,我就收手。算了,不说啦,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要真想懂,好说啊,交钱,入组织。”“滚蛋。”我们齐声骂道。 传六也不恼,回过头去继续嘻嘻哈哈地调戏服务员小妹。 我当时十分不理解这类饭局存在的意义,直到后来遇到正哥之后才恍然大悟。这个社会上,如果你一门心思做业务,拿点死工资,完全没必要参加这样的应酬,也完全不用跟这些三教九流的人交往。但是你要是想图个好的发展,建立自己的事业,就需要结交行各业的人才。人脉广了,路子才多,道才好走。这样的例子有点像孟尝君食客中的鸡鸣狗盗之辈,关键时候还是能帮上忙的。 我这人性格有很大缺陷,平时比较温顺,属于暖男一类,一旦喝酒,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骨子里那种原始的东西,比如欲望、暴力什么的都会被激发出来。这次跟那卖瓜人打架就是个例子。如果搁平时,压根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喝了酒,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因此,跟他们这些有着很深社会经验的老江湖一起吃饭,我心里还是有很强的防范意识,尽量多吃菜酒少喝,饭垫底汤来过。 所幸他们并不太在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互相谈论起各自经历中难以忘怀的事情。当然,叙述过程中也难免添油加醋尽显吹嘘之能事。谈着谈着,聊到了老人身上。传六进拘留所最早,据他说,他也不是十分清楚老人的背景。他进去的时候,老人不是老大,却已经很有威信。听前辈讲,似乎是打伤人进来的,不过这个理由很难服众。那里边打架斗殴进去的太多了,我自己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其他还有大兵、和尚。这种情况的一般都不会呆太久,差不多意思几天,交点钱就过去了,呆一个月以上的,那应该有其他问题。 我想起之前虽然已经帮老人打了那个电话,但他应该还不知道,要不要找个时间探望他一下,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呢?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我连他叫啥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探望?何况托付的事情已给办完,我问心无愧。 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这几天应该抓紧处理自己的事情。 在我心里,早已经把要处理的事情想好了,一是房子到期,通知房东;二是所欠的债务,短短几天的时间,怕是还不上了,只能告诉他们等我工作发了工资再说了;三是跟培训机构沟通一下,因为没有学完,看能不能提前发个证书;最后,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一个网友告个别。从我进拘留所到现在,十多天了,一直没有机会上网,也不知她会怎么想。 零四年的时候,网络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普及,网恋这种事也没如今这么泛滥。那时候的网恋是带着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而现在所谓的网恋,几乎成了约炮和一夜情的代名词。在痞子蔡《第一次亲密接触》这篇经典网恋文章的推动下,很多学生或者是白领,畏缩在烟雾缭绕的网吧里,对着冰冷的电脑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对着自己的“轻舞飞扬”倾诉着相思之情。现在看来,有够傻的,但八零后都是这么傻乎乎的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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