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岁月连载13那些战友们上

一、摘梨果业连

年夏收结束,果园从十一连的建制中划出,单独成立了果业连。王道安被调去担任连长,十连的南京知青陈树模,被安排到果业连担任指导员。

这座果园,显然是前黄海的劳改农场留下来的。里面种植有蟠桃、苹果和砀山梨。一到开花季节,景致是很美的。刚到农场的时候,我们就领略过。这两年来,里面的水果我们也都品尝过。

蟠桃采摘的时间是麦收,果味脆而甜。苹果和梨的收获季节,在秋天。苹果的品种是小“国光”,当时也算是不错的。梨的品名叫“砀山”,原产地就是徐州西北的“丰沛萧砀”[注3]地区。

我知道:汉高祖刘邦的家乡,是在沛县。有一道“鼋汁狗肉”,就是沛县著名的菜肴。他曾于芒砀山斩蛇起义,反抗暴秦。这个产梨的砀山,是不是就是当年那座斩蛇的芒砀山呢?

当时这些水果的价格也不贵,我记得这样的桃也就是二、三分钱一斤,苹果和梨是五分钱一斤。因为都是熟人,都可以“先尝后买”的。等吃饱了,再买些回家,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在农场和兵团期间,我所吃得到的水果,主要是来自这座果园。虽然成立了果业连,但果业连与十一连的联系还是千丝万缕的。果业连忙碌的时候,十一连会派人支援。十一连忙碌的时候,果业连的人也会过来。

分家之后,记得有一次,我们连派了一个排的人到果园帮助摘梨。这些人到了之后,不是忙着干活,而是先去吃梨。我与薛亮看不惯这些人的作派,回来之后我写了首诗送给薛亮。就算是我对这些人的回答,题目是《与亮兄果园劳作叙题》:

长风忆秋月,摘梨至果园。

健者尝枝新,我辈视等闲。

华歆[注4]应渺小,管宁[注5]当世厌。

与君同数载,表里亦尽然。

无论是“三夏”、“三秋”大忙,果业连对十一连的支援,也是不遗余力的。两个连队人员的交往,也是“如同一家”。孙爱玲的女生班被调往果业连,是王道安连长点兵点将要的。

孙爱玲这个班文化素质好,人员体力强,是王道安最为看中的班。而男生班本来都是从十连抽调的,怎么会将黄瑰琛调了过去呢?下乡之前,我与黄瑰琛并不熟悉。只是在编班排的时候,我与他同分在2排4班。也只是彼此认识,也说不上有什么交情。

二、吴明冠捞鞋

因为我们都是社会青年,从街道下乡,开始相交往的人,基本上也是以居委会为单位的。黄瑰琛,幽兰居委会下乡的人。他们居委会的人数,要比我们大石头巷的人少些。

但他们是从“文革”开始,就在一起进行“政治”学习。彼此间的熟悉和情感,要比我和我们居委会人的关系亲热得多。可以说,黄瑰琛在他们居委会的人脉、人际关系是出类拔萃的。

黄瑰琛的文化程度虽然不高,对人也很热情,但在对事物事情的处理方面,是有缺憾的。冬季的黄海,也是滴水成冰的日子。这一天,他在连前面的小河岸边洗鞋子,这是一双橡胶底的解放鞋。

也不知怎么弄的,其中的一只掉到河里去了。自己用什么办法,也捞不上来。正在这时,同班的苏州知青吴明冠走了过来。黄瑰琛说:“谁帮我把鞋子捞上来,我给他两角钱的饭票。”吴明冠问:“真的?”黄瑰琛说:“当然是真的!”

吴明冠二话没说,脱了裤子就下河,把鞋子捞了上来。黄瑰琛兑现了他的承诺,给了吴明冠两角钱的饭票。回到宿舍的当天晚上,吴明冠开始发高烧。他患的是重感冒,生病了。

这件事被他同居委会的、女生排长冯先韵知道了,就狠狠地批评了他。在批评他的过程中,冯先韵千不该万不该的说了一句:“你如果有万汝藩表现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黄瑰琛就此认为,是我把这件事告诉冯先韵的。从此对我“敬而远之”,大约要有十好几年没说过话。这件事,还真不是我告诉冯先韵的。面对这样的误解,我只能自己忍受,却无法向他做出任何解释。

因为我与冯先韵的关系,也是走得很近的。主要是冯先韵的父亲、冯慕斋先生是位老师。我常常通过冯先韵的关系,向冯老师请教一些政治、经济和古典诗词方面的问题。

冯老师也通过冯先韵,给我带来一些书籍。包括“文革”中被查抄遗漏的中外文学书籍,而我最喜欢的,是他给我的一本《牛虻》。冯老师给我的书中,目前我尚保存着的,是一本《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

这是一本繁体字、硬壳封面的书。冯老师之所以会送给我,因为当时读马恩列斯著作时,我对苏联的历史也很感兴趣。这本书在我身边已有四十多年,现在还在我书房的书橱里面呢!

黄瑰琛为什么会一人调到果业连?让我蒙受了这么多年的误解。我的心中一直是很痛的,因为我把这些人都当作兄弟姐妹。只是,现在因为冯先韵现已作古,她患的是胰腺癌。去世的两天前,我医院病房探视过她。在那种境况下,我实在不忍心、再无法听到她当时的想法。

在下乡的十年中,我为冯先韵做过的事仅有一件。就是在周有淮卸任后,冯先韵接任了司务长。我特意跑到东直的二十一连,请丁云忠为她刻了一方小篆的图章。不知这方寿山石章,现在还在否?

后来在纪念我们这批苏州知青下乡四十周年的时候,我与黄瑰琛的这份心结,在同伴们的劝解下,也终于解开了。人到老年,该要解决的误会,一定要解掉。不能让它一直存在心中,留下遗憾。

三、通信许海兰

种植的棉花开摘了,这一年我们连的采棉高手,是我们苏州知青邵银妹。我记得:这是我们苏州知青的首次夺冠,超过了老工人。因为要写报道稿,我就去采访了她。就通过这件事,我与她熟悉了起来。

有一天,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突然找到了我。要我帮她回一封信,给刚刚插队到黑龙江佳木斯“建三江”的上海妹妹。我说:“回家信,你又不是不会,还用得着我吗?”

邵银妹把信递给了我,说:“你先看看吧!我与班里的同志商量过了,大家讲:在我们连里,除了你,谁也回不了这封信。”这就怪了!有什么样的信,只有我才能回复?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信来,足足有四张纸。而且每张纸都写得满满的,字迹写得非常漂亮、清楚。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姑娘的笔迹,字迹显得也确实遒劲、老到。可以说,这是一封充满了革命理想和革命激情的信。

我自以为,我的字写得认真、工整。但与这位姑娘比起来,我的字就显得太差劲了。这是一位刚下乡姑娘的信,焕发着青春的热情和勃勃的朝气。既然信已经接过来了,为了不辜负她的一片挚诚,我就只好鼓起勇气来写这封回信了。

我以银妹的口吻,询问她在黑龙江兵团学习、工作与生活等各方面的情况,同时也介绍了“自己”在江苏生产建设兵团里两年来的体会,并且写了一些相互学习,相互鼓励的话。我的字写得较细小,足足写满了三张纸。

信交给银妹寄了之后,我感到我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又过了一阵子,银妹又来找我。这一次,她是苦着脸来的。我刚想问:“怎么回事”时,她把信交给了我,说:“你看着办吧!”

原来,这位上海妹妹在信中说:“从字迹到语气,这封信都不是你写的……但我很喜欢。”并要求银妹,把我“介绍”给她“做朋友”。同时对银妹提出:“今后你的信都由他来回我。如果换人的话,就不要回信了。”

这一下,可把我弄了个大红脸。因为在那个时候,“朋友”是不可以随便做的。“朋友”的意思,有“男朋友”、兼未婚夫的意思。看到银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还是把信接了过来。并且对她说:“你放心好了!信仍旧由我来回,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就这样,我与她成为:“素不相识的、素未谋面的、经常笔谈的”“朋友”或“战友”。我向她也介绍了我曾在黑龙江生活的经历,在东北生活的注意事项等等。只是没有写过,我有个曾经在北大荒“劳改就业”的父亲。

我还把我写的一首散文诗,寄给了她。题目是:《怀念你,兴安!——参加开垦北大荒九周年红念》。[注6]她读了以后,可以真正地了解我了。这首诗的第一个读者就是她,我后来在编辑新体诗集的时候,特意加了一条注释。并且写清了这件事,也算给她和我自己一个完整的交待。

我们之间的通信,大概维持了三年多的时间。直到她考上学校,离开兵团。但是,每封信的间隔时间比较长,总共有七八封信吧。我在银妹那儿看到过她的照片,单眼皮、瓜子脸,一幅很清秀的模样。

她的名字叫许海兰。在给我的信中,落款是“海兰”,有时会落款为“海澜”。那是一个讲究革命,讲究战斗的年代。“波澜壮阔”,也许就是那一代人曾经的追求。听银妹告诉我:她之后的命运并不顺畅,也是多舛的。

我写下这些文字,一是表达我的思念,二是表达我对她由衷的祝愿。据说她在上海养病,因为没有地址,我也无法探望她。估计,银妹还因为她说的那句“做朋友”的话,也不愿把她的地址给我呢!

另外,与海兰的字相比较,我深感自己在文字方面,与她的差距。从此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力改自己的字体。现在讲起来,我也是拜海兰之赐、受海兰之教、得海兰之益了。

四、结识杨奎先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团部管生产的部门,有一位大学生调到了十一连。除了吴煜凡吴老师,我们连几时又能见到过一个大学生呢!而且这位大学生被调来之后,并不是来搞调查研究的。而是直接被安排到了排里,参加大田生产劳动。

这个排,就是我们的二排。老排长周光荣考虑到他的文化水平,就把他安排到我住的宿舍。还对我说:“你们都有文化,有文化的人就住在一起吧。”其实,是老周排长把文化的含意弄混了。

我虽然能写一点稿子,自己连小学都没能毕业,怎么能与一位真正大学的毕业生相提并论呢!但是,我还不能向周排长去解释。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凡是能写写画画的,就是“文化人”。

就这样,我就与这位大学生做了同宿舍的“室友”。他名叫杨奎先,原籍是四川达州巴中县人,是年或年的大学毕业生。至于他怎么来到的江苏?还有一个曲折、动人的小故事呢。

当年他毕业分配在即,对于自己的去向,他想征求女友的意见。这时,杨奎先已经在热恋之中。这位女友,是低他一年级的校友。看过了可选择的分配地方,其中有一个“江苏农垦公司”的单位。

女友对他说:“我喜欢江苏,你先到江苏去吧。等明年我毕业了,也要求到江苏去。”就这样,杨奎先报了“江苏农垦公司”,并被分配到黄海农场。

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年的分配方案变了,那位女友被分配在本省。天涯一方,这位女友就此与杨奎先分手了。杨奎先到十一连的时候,已经30多岁。未婚单身,当时来说,属于“高龄未婚青年”了。

我与杨奎先的交往,始于对唐诗宋词的爱好。我最喜欢听的是他用四川方言背诵李白的《蜀道难》。那种川语的抑扬顿挫,把李白这首诗的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

五、“大批判”专栏

面对自己的处境,杨奎先是知道的、焦急的,也是无可奈何的。杨奎先比我年长六岁,面对这位长兄,我是充满敬重的。连队东边的那条路,两面的山墙就是各排的“大批判”专栏。

这种专栏,一次所用一开大的纸八张到十张。每月更换一次内容。根据当时的政治形势的要求,写出不同的内容。而且还会评比。我记得:一排的专栏,是由高新怡负责的。

这种“大批判”专栏,是紧跟形势、贴近要求的。后来兴起了“小评论”,专栏又成了狠斗“私字一闪念”的“小评论”专栏。连云港知青郭家财,当时在连队“小卖部”工作。

对于每月的香烟销售,大家很有些意见。我写了篇《“飞马”飞向何处去?》的文章,以“小评论”的形式贴到了“小卖部”的墙上。四十多年后,郭家财到苏州来见到我,对此还有些“耿耿于怀”呢!

这样的专栏,除了它的政治意义不说,对于改善、调节连队的环境和精神面貌,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因为当时整个环境,不是黄色、就是灰色。有些花花绿绿的纸贴在墙上,气氛也为之一振呢。

我们二排的专栏,过去一直是由我在操持着、管理着、更新着。自从杨奎先到我们排之后,我也就多一个帮手、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有一次,周排长看见一排的专栏贴好了,非常赞赏。

此时我们排的专栏内容已经誊抄完毕,也等着上墙了。见排长赞赏一排的专栏,我和杨奎先就把专栏的内容重新排列了一遍,我把刊头号上第二期三个字画成了一座灯塔。两人就把专栏贴好了。

重新排列的专栏内容、式样,几乎和一排的专栏一模一样。只是一排的专栏外框是红的,我们排的专栏外框是绿的。我们也是带点半开玩笑的意思,想不到周排长看了后,连声夸奖说:“好,好!”

六、“吃鹅”与“劝架”

这一年,连队养了一群鹅。秋收之后,知青按人头计,每人可以买到一只。一只鹅,一个人一餐是吃不完的。我们宿舍的人就联合起来,采取大家轮流做“东”的办法。今天吃你的,明天吃我的。

这一下,红烧鹅,白“笃”[注7]鹅,煮鹅汤,各种烧法齐来。知青大宿舍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子。天气不太冷,杀了的鹅不能放得太久。只好腌起来,让风吹着、晾着。

轮到吃杨奎先的那只鹅时,已经有蛆虫爬出来了。我们都感到不能吃了,杨奎先说:“没关系的,蛆还是‘高蛋白’呢!”这只鹅烧熟之后,敢下筷子的人不多。我陪着他,把整只鹅吃完了。

另外一点须说明的,当时一只鹅的售价,是两块钱。我们把鹅毛拼拼凑凑之后,可以卖到两块钱。这鹅肉,也算是白吃到的。像这样的“便宜”福利,我们连大约维持了两三年。

进入成本核算之后,这种福利也就没有了。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杨奎先劝架。这一天的中午,杨奎先下工回来的路上,看见两个老太太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有一位是他识得的,是泗洪老工人杨绪英的家属[注8]。他立刻走上前去,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并对杨绪英的妻子说:“杨老太婆,你们就不要再吵了吧!”

让杨奎先措手不及的是:他的话音刚落,便挨了杨绪英妻子的一个大嘴巴。而且搧得又重又狠,脸颊立刻就肿了起来。看见杨奎先捂着脸走了进来,我立刻问他:“怎么回事?”

过了好大一会儿,杨奎先才把前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听了他的讲述,我明白这是对言语方面的误解。沉思了一下,我对他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说着,我就来到了家住东后房子里杨绪英的家,老两口和他们的女儿杨友霞都在家里。一看见我的到来,杨绪英的妻子许兰翠就拉着我的手说:“小万你来评评理,杨奎先骂我‘老太婆’对不对?”

我说:“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我都知道了,我也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顿了一下,我就问他们:“你们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吗?”

杨大爷说:“知道呀,他是四川人。”

我问:“你们看过、或听说过《红岩》这本书吗?”

杨友霞说:“看过,看过的。”

我说:“里面有个‘双枪老太婆’,知道吗?”

杨大娘说:“知道的,知道的!”

我这才说:“知道就好!在四川方言中,‘老太婆’是一个尊称。只有值得尊敬的人,才能获得‘老太婆’的称号!‘双枪老太婆’就是一个例子,就是一个证明。”

停了半晌,杨大爷和杨大娘才说:“这么说来,是我们错怪他了?”

“就是错怪他了!”我斩钉截铁地说。

杨大爷说:“我们知道了。”

第二天下班之后,杨大娘找到了我,让我带着杨奎先到她家吃晚饭,同时向杨奎先赔礼道歉。在饭后聊天的时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说不定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我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虽然没有办法续家谱,杨绪英大爷一家和杨奎先都认了本家。杨大娘许兰翠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说:“谢谢你了,小万!你让我没有冤枉了好人。”

七、年终的总结

一场天大的误会,就此翻过。关于杨奎先最为“出彩”的事,还有一件。年终总结开始了,周排长把写总结的事交给了杨奎先。杨奎先用了大约有五六天的时间,终于把二排的年终总结报告写好了。

开大会的这一天,二排的总结报告格外精彩。不仅有当年、往年的劳动效率比例,更有各种数据的比较,还有各式图表的显示。这份二排的报告,超过了连队的总结报告,实际耗时用了一个半钟头。

听完了杨奎先的总结,也启发了连队的领导。他们请杨奎先用同样的方法,为连队的报告进行重新的调整。这一年,十一连的报告开创了七团的先河,赢得了上级领导的好评与赞誉。

当团首长得知:十一连的这份报告是出自杨奎先之手后,大为赞赏。至此杨奎先在连队下放、锻炼劳动的日子,结束了。杨奎先被调回了团部,有时我在团部碰到他,都会笑着点头、或者寒暄一番。

我们在连里结下的友谊,应该是极其深厚的。直至后来,杨奎先与一位在七团镇江籍的周志华女士结婚,杨奎先被调到江苏一所大学任教。他以副教授衔退休,现定居在镇江市内。

当年,杨奎先曾经在我的日记本上,抄下了一首王维的诗: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襟。

这本日记还在,杨先生的诗抄还在。它见证了一个时代的人,也见证了我们“苦中作乐”的情份。虽然现在见面不易,但当年的相聚是刻骨铭心的,这份思念也是真真切切、长长久久的。我也深刻体验着:

艰困年代艰困程,真挚情谊世长存。

有幸一起共甘苦,化作正气写人生。

下篇:黄海岁月(连载14)那些战友们(下)

上篇:黄海岁月(连载12)我演“孔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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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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