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大约三、四岁,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是被公公婆婆抚养长大的。我家和公公婆婆家就隔了一条马路,每天早上爸爸妈妈上班前把我送到公公婆婆家,晚上回来一起五人吃个饭再把我接回来。爸爸妈妈总说公公婆婆都很聪明。公公数学好,小学以前的数学题不会的时候我都是去请教公公;而婆婆文学造诣很高,从我小时候起就督促我读名著多思考。可是,从我小学的时候开始,公公婆婆都有一个“毛病”——他们经常叫错我的名字。我小名叫“豆豆”,而公公婆婆经常叫成“健健”或是“楠楠”。公公婆婆有两个孩子,我妈妈(他们的大女儿)单名健,而我小姨(他们的二女儿)单名楠。我不懂,像我公公婆婆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经常犯这种看上去这么低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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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婆婆均出生在年深秋,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年7月毕业于大厂镇高中。毕业后,公公婆婆和一些同学响应党的知青支边支农的号召,于9月18日下放到苏北洪泽湖农场。年下半年,省里决定把洪泽湖农场和黄海农场进行对调,黄海农场位于盐城市响水县,靠海,农场一圈无遮挡不安全,作为当时的劳改农场,劳改犯逃跑的事件时常发生。洪泽湖农场位于宿迁市泗洪县东南部,四面环水,便于看管和防卫。在调换后,洪泽湖农场成了劳改农场,黄海农场成了国营农场。年下半年,公公婆婆从洪泽湖农场来到了黄海农场,开始了十六年半的支边支农历程,这时,公公婆婆20岁。
年摄于洪泽湖农场,公公(左)与下放的同学合影
年摄于洪泽湖农场,公公(后排最右)婆婆(前排左二)与下放的同学合影
年12月,公公婆婆在农场生活的第10年冬日,我妈妈出生了。在当时贫寒困苦、饭都吃不饱的生活环境下,公公婆婆对我妈妈的愿望全都寄托在她的名字里——“健”。什么都不重要,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成长就好。
在妈妈的记忆中,她的童年过得很苦。她曾经和我说过一个“趣事”:大概在三、四岁的时候,话都还说得很含糊,我妈就已经学会了和家里的鸡“竞争”。听说家里那只鸡快要下蛋了,妈妈就躲在墙根边上,一连几天几小时蹲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在鸡蛋落草不过几秒,母鸡都还没来得及转过头,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鸡蛋就跑。用我公公的话说,“蛋还是温热的”。说来是趣事,却是一把辛酸泪,若非亲身会,谁解其中味。在那个时候,一个鸡蛋都是难以满足的奢望。
家庭困顿中,妈妈逐渐长大。年,我的小姨出生了。公公婆婆给她的愿望也很简单——“楠”,谐音南,希望回到江南、回到南京,回到原本的家乡,甚至这么多年后公公第一次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