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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RDREAM繁华与荒凉

自立秋之后，早晚明显地清凉了。草虫的鸣声也像这天气一样的清幽。早晚都可以听见。早晨，在你半昧半醒之间，从窗户那边一定有喓喓的声响，让人想到清露。听者心神安逸，又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虫声渐渐隐没，鸟声车声嘈杂的讲话声混合在了一块，这时候就该起床了。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也没理由再闭目懒起了。

每天拿着木梳子梳头，头发就飘下不少，像落叶。不梳头的时候，头发也零零地落着，脱离了一片森林，也就再与我无关了。米白色的地砖上，长长的头发很显眼，从客厅的这头走到那头，或者是去厨房的时候，眼睛总习惯地看着地面，看见了长头发，就弯腰拈起头发，有时候头发与地面贴合得没有缝隙，拈起头发的难度就加大了。假期在家中待的时间长，拈地上的头发也算是久坐后的一种调节吧。落发与白发，跟一棵树到了秋天有一样的境遇，自然中的荣枯规律究竟是相通的。落地的穿衣镜，可以照见秋意。远看镜中像，有虚幻的盛年模样；走近时，才见抬头纹，眼角纹，都像静水被秋风吹过的模样，荡漾开去的是岁月。

爱人早晨几乎都是六点起床，煮稀饭，烧开水，之后再去楼下的早点铺买早点，顺便在店里装一些咸菜带回来。咸菜是藕丁，萝卜丁，菱角菜，还有黄豆，把这些咸菜从袋子里倒在小碟子里，各样的菜就混合在了一起，吃稀饭正好，味道多样。早点的品类也就那几样，包子，油条，油饼之类的。揭开电饭煲的锅盖，大半锅的白米稀饭，粘稠稠的，加了糯米，有清淡的粥香。热气扑面，烟火气扑面。

上午的时间很闲，电扇在吹个不停，靠在贵妃塌上的人不是贵妃。不过倚靠在长塌上确确实实很是舒适与惬意，看看朋友圈，或者是谁的一首诗，散文之类的。好文章很难得，写文章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蒋勋，林清玄的文章有娓娓道来的清雅之美，没有多少的娇柔之态。台湾文人，文字的底蕴与思想的秉承，还是颇有中国古典遗风，喜欢读那样的文字。

粗野鄙俗的文字，终究是脱不了乡野鄙夫的气质，难登大雅之堂。

见好文如见好友。比如朋友圈的某女子，诗如古风漾漾，如水鸟翔集，观之，为美，为欢喜。

除了电扇风，从窗外吹来的风首先掀动着窗帘，再与电扇的风汇合，像是一场风与风的相逢。窗帘半开半合，露着部分光亮，又遮挡着部分日光，客厅也就在半明半暗的氛围里如静水幽深。走到飘窗处，看着窗外，小区里的香樟树，栾树都在低处，它们怎么长也长不到六楼的高度。斑鸠与麻雀，多在低处飞走。斑鸠的日子有慢时光，麻雀总是很机警，忽的一下飞来，又忽的飞到别处。斑鸠喜欢独处，麻雀喜欢结党。特别是冬季的时候，麻雀更是群起群落，呼啦啦的一大片，像是每天都有盛大的事情。

楼头很高，楼头上的人远望又近看，终究是望了个寂寞。秋天寥阔，阔叶木遇到秋风，就思量着回归大地的问题。秋季的斑斓从眼前的绿开始，然后是黄，各色的黄，数银杏树的明黄最美，让人总会想到“高贵”这两个字。况且银杏叶的形状也很精美，似打开的折扇，是古时书生手中常执的那把扇子，长在了树上，不止一叶扇，是千万扇。银杏叶结在树上是岁月幽古，落在地上就是归尘的静美。遇秋遇见斑斓秋色与万树秋心与秋声。

朋友圈里的一篇文章的题目很好，语言也不错。“让文字打败时间”，这句话我是懂的，不过这样凝炼的概括，我是很久都没有想到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可以打败时间的，的确是文字，比如李杜的文章，也比如只是一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随感心得叙事写景，时间落笔成了文字，它就再也溜不走，逃不去了。想想这大概也是写作的魅力所在吧，就像是垂钓者，痴迷于提竿的那一霎；打篮球的人，耽恋于篮球入篮筐的时刻。在文字里写春秋，书日月，也算是对于流光的不辜负吧。写文章的人与看文章的人，有时候隔山隔水隔千年岁月，也可以作了纸上的知己故友。

晚餐，爱人请我们去吾悦广场那边的烧烤店吃，是下午在美团上找好的一家烧烤店“水浒烤肉”。名字就有英雄气。这个假期看“水浒”，看得痴迷，仿佛自己也成了英雄似的。英雄就得大块吃肉，大杯喝酒，如此才是尽兴。

落日下的宜城一片金黄，热气退了些，立秋之后，早与晚的风很凉。楼下看到有一妇人在弯腰摘山芋禾。与她算是故乡人。见菜就聊菜。山芋长在白陶瓷的旧浴缸里，辣椒与葱长在泡沫盒里，秋辣椒泛着红，葱油绿的。她说，栽这些菜每天早晚都必须浇水。她家住在三楼。栽些菜，也有田园之乐。这一片的空地，摆满了各样盛着土的盆盆盒盒，栽着菜，栽着花。她用手划了一圈，这块，那处，哪盆哪盆是她家的。终究我也没分清。

他没有开车，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宜城的出租车都是统一的绿色。出租车从马路栅栏的那头远远地转过来。

“去吾悦水浒烤肉店。”跟师傅讲了一声地点，车子就出发了。

车子停在水浒烤肉店的路旁，路程不远，车费才八块钱。这条街道多是小吃店。车子与人都很多。我们去了水浒烤肉店，店里青烟缭绕，有一股呛人的油烟味。店里的“英雄”在烟雾里尽享着大快朵颐之欢喜。他嫌店里的烟气太浓，就去了别家烤肉店——酒拾烤肉，英雄没当成，烤肉还是一样的。

店里的服务员领着我们去靠窗户的23号餐桌。条形的阔长凳，一边可以坐两个人。长形的餐桌中间是圆的电烤盘，开关在桌子的外侧。与烤盘呼应的是白铁的管状油烟机，每张餐桌都是一样的配置。菜品很快就上齐了，服务员女子站在一旁拿着铁夹子，把五花肉一片片地摆在烤盘上，中间火温高摆的是牛肉，五花肉，四周烤的是土豆片，红薯片，茄子片。她的动作熟练，不急不缓，一边还与我闲聊着，肉烤到什么时候可以翻边，土豆烤到两边金黄就熟了……我们先吃着蛋炒饭，看着烤盘上慢慢烤着的食材，边听她介绍关于烧烤的一些话题。

“生菜叶裹着茄子片，牛肉块，蘸些酱料味道很不错。”那个女子缓缓地说，眼神里都是朴实的温和。

生菜平时家中很少买，香油清炒的生菜不比青菜的味道。生菜还是生着吃适宜。两个儿子都喜欢吃肉，牛肉，培根，五花肉，烤完就吃完。酸梅汤冰凉，一扎9块钱，是美团上的价格。冷饮是免费的，爆米花也是免费的。他只吃肉，蔬菜，没有喝酒。

四人餐的份量不是太够，离开烤肉店，两个儿子还去找小吃店。此时已是灯火辉煌，街上的人更多，多是衣着时尚的年轻人，夏裳长的，短的，样式不一；头发的颜色，发型也各有其妙。逛夜市有灯光陆离之美。想到大唐长安没有宵禁的夜晚，是怎样的狂欢：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随着人群漫步大街，看灯火，看行人，看城市上空的虚无，也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灯火阑珊处有千年的岁月。

有个乐队组合，在街市的那边弹唱着，声调应该是抒情的。有人停下来，细听着。我们隔着窄窄的街道远望着这些年轻人。歌声与吉他声，与阑珊的灯火相宜。

穿过马路去打车。夜色迷离，走错了路。雨晖朝更远的地方去了。辗辗转转，回到家已十点多了。十四的月亮很圆，挂在楼梯的窗户上。窗外有虫声清幽，也像月色。

生命原本一半是繁华，一半是荒凉。

作者简介：黄海霞，安徽枞阳人，铜陵市作协会员，喜欢文字的艺术与温度。有诗歌散文发表于《铜陵日报》（副刊），多篇散文在《光明日报出版社》《枞阳文联》《铜都文学》《铜陵社科苑》等公众平台推送。

编委会主任：

程保平

主编：余徐刚

编委会成员（按姓氏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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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改正、鲍安顺、臧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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